第21章:见血
吻刺 by 灰化肥未满三周岁
2024-12-23 19:54
得到安 We_i 之后,人往往会更难过。
岑越含着眼泪,抬起头哽咽着问:“为、为什么是额头?”这个吻把他少年期的敏感心思和说不出口的爱恋全戳破了,最终却只落在额头。
霍狄在被窝里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,把岑越捞出来。
他亲岑越湿漉漉的睫毛颤动的眉眼,然后又亲微凉的半张半闭的嘴唇。
像蜻蜓点水一样,转瞬即逝。
乖戾的,躁郁的,惊慌的心思全沉寂在这个吻里。
岑越几乎忘了怎么呼吸。
“哪有那么多为什么。”
霍狄的声音跟山里的夜幕一样沉,“睡觉吧,保留体力,明天还要赶路。”
岑越的肩背还没停止颤栗。
霍狄想了想,顺着脊椎的骨慢慢向下安抚:“别怕了,我会保护你。”
第二天,需要短暂地出一下山林。
一条狭长的平原打破了崎岖的地势,如同一条缎带,横插在两座山之间。
平原中央有一条小河,河上结着薄冰。
河边有几小片村落。
他们的马也已经疲惫了,霍狄说,最好再能换一只新马。
“你在这边等我。”
霍狄说,把岑越安置在一块大石头后。
岑越眼角泛红,说:“好,你小心。”
他时常觉得自己无能为力——对困窘,对出身,对十六年来遇见的崎岖与贫苦。
但这一刻,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加倍地痛恨自己。
然后岑越想明白了,因为比起以前碰到的拥有的一切,他更在意霍狄。
就像一旦得到庇护之后,就再也不能忍受抛弃与别离。
他听到枪声,尖叫声,怒吼声。
手持式发 Sh_e 器喷出的榴弹,像一瞬流星,点燃了远处的一小片天空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切喧嚣终于全然归于死寂。
岑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,那一片木屋的上方,燃着火和烟。
战斗看上去已经结束,但霍狄依然没有回来。
岑越咬住下唇,握紧手枪,打开安全锁。
慢慢地,而又坚定地走过去。
他不想成为霍狄的拖累,但极度的不安让他没法再留在这里。
积雪已经有些深了,能没过脚踝。
岑越尽量轻,尽量稳地朝那边走。
越走,硝烟味和血腥味就越近。
脚下偶尔踢到东西,大多是树枝,或者没有子弹的长枪。
还有一次,在村子的墙边,岑越看到一只倒在血泊中的死狗。
他循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追踪,来到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,像是战场。
两三个不知死活的人倒在矮墙边,和栅栏旁。
弹壳散落在雪地上。
岑越屏着呼吸,把人一个个翻过来看。
万幸没有一个是霍狄。
他只杀过鸡羊猪,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死人堆里翻找。
紧张得几乎不行了,但手居然还是稳的,还能做事。
忽然,身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声。
一只碎酒瓶落在身旁,岑越吓了一跳,咬住下唇,差点跳起来。
他抬头,向着酒瓶抛来的方向看。
可什么也看不出,岑越只能握着枪,小心翼翼地走过去。
霍狄背靠着墙,坐在雪地上。
他捂着小腹,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溢出来,流在雪地上,又慢慢地凝成冰。
他呼出一口白气,仰头看着岑越,皱起眉说:“我差点一枪狙死你。”
音量比往常弱,但气势没少半分。
就算受了伤,也是一个浑身煞气的浴血修罗。
岑越的脸颊像纸一样惨白。
他放下枪,跪在雪地上,要看霍狄的伤。
“别放下枪。”
霍狄说,“过来,让我扶着你的肩膀。
小越,这是个守卫军预备基地,不要放松警惕。”
岑越顺服地照做,支撑起霍狄的一半体重。
肩头沉甸甸的,他迈了一小一步,踉跄着,勉强保持住平衡。
“别急,慢一点。”
霍狄说。
雪地上有来时的脚印,岑越搀扶着霍狄,慢慢地走。
霍狄灼热的,沉重的呼吸就打在耳边。
岑越拼命咬着口腔内侧的肉,忍着流泪的冲动。
他担心得要不行了,但至少不能现在哭。
走到路口的时候,霍狄微微一顿,然后低声说,“等一下。”
岑越竖起耳朵。
后方有窸窣的声音,然后一个嘶哑的男声用方言喊:“站住。”
心跳在耳边炸开,岑越猛地回过头。
敌人站在颤巍巍地靠墙站着,右手慢慢地举起枪,准备瞄准。
“趴下。”
霍狄小声说。
那一瞬间的枪火交换仿佛持续了一整个世纪。
岑越把霍狄压在身下,倒下去。
他右手伸直,拼命地向敌人扣下扳机。
子弹接二连三地出膛,砰砰砰,有的打在雪地里,有的打在人身上。
霍狄也开了枪,那人 X_io_ng 口炸开出一片血花,应声倒下。
世界重新寂静下来。
霍狄喘了一会儿,弯下腰捂着腹部,同时查看岑越的情况。
岑越没有受伤,只是吓坏了。
他依然死死地按着霍狄的肩,满膛子弹 Sh_e 空,手指还用力地扣在扳机上。
他握住岑越的手,夺走没有子弹的手枪。
岑越腮上挂着泪,呼吸还在颤抖。
就是这样一个又凶又怕,哭起来
也恶狠狠的漂亮少年,刚刚拼了命冒着危险,也想把他护在身下。
霍狄当惯了支配者与保护者。
还从没像这样体验过,被人保护的滋味。
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敲了一下,然后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,又酸又涩地,盈满整个 X_io_ng 腔。
“小越,”他说,“没事了。”
岑越深吸一口气,擦干脸上的泪,要继续扛着霍狄走。
霍狄想自己站直,结果嘶了一声,伤口差点重新迸裂。
岑越低哑地开口说:“让我扶着你。”
他们走回去,到林边安全的地方,找到行李和药。
带了一路的急救箱终于派上用场,霍狄用烈酒清洗伤口,给自己推注抗生素。
然后闭着眼睛,让岑越帮忙绑绷带。
失血和低温让他头晕目眩,甚至有些虚弱。
岑越跪在身边,哽咽着说:“你撑住。”
其实只是看起来吓人。
霍狄自己检查过了,腹部没有压痛和反跳痛,不是什么重伤。
可是看到岑越含着泪的眼眸,关切的神色,他反倒加倍焦躁起来:“别哭了。”
岑越 X_io_ng 膛剧烈起伏一下,眼睛睁得圆圆的,尽量把眼泪忍了回去。
霍狄说:“刚才太危险,你该听我的安排。”
“我刚刚太担心。”
岑越一顿,又说,“对不起,我的错。”
岑越认错的模样也很乖。
霍狄心里烦躁酸涩交错,他扔开空针管,重重呼出一口白雾。
“过来。”
他喊岑越。
岑越绑好绷带,不声不响地靠在霍狄身边。
他的眉毛上凝着霜,颤巍巍一片白色。
霍狄伸手碰了碰,他一颤,抬起头。
澄澈透明的瞳仁里,全是霍狄的影子。
“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。”
霍狄叹息似的说,“小越,你做得很厉害。”
岑越眼睫垂下去,慢慢地眨了眨,像蝴蝶扇动翅膀。
霍狄忽然很想亲亲这样的眼睛。
于是他就这样做了,自发的,不是应岑越的要求。
岑越瑟缩了一下,又沁出一点点泪。
沾在唇上,又凉又苦。
霍狄缓缓地吻下去,含住岑越的唇瓣,辗转亲他。
也不太会亲,尽是掠夺,索取,像一只捕猎的猛兽。
岑越乖顺地迎合,心甘情愿地做他唇舌之下的猎物。
最后快要喘不过气了,才挣扎一下。
霍狄皱起眉,岑越又不
敢动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?”“没有。”
霍狄说。
他从前一直懒得去想,对自己而言,岑越究竟算什么。
听话的床伴。
芩芩的救命药。
过得不太好的小刺猬。
一个依恋、爱慕自己的,很孤独的少年。
霍狄自认不算是个坏人。
但只要能完成目标,他总会不择手段。
比如在这个地方,也许确实住着一些无辜的人。
但为了安全起见,霍狄依然选择屠村——谁在乎呢?他想,我要留住岑越。
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十年后对岑越也不怎么亲近,那又怎么样呢?岑越才十六岁,就像一张白纸。
他只要烙下一个印记,岑越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印记。
他只要让岑越更加刻骨铭心地,爱上霍狄这个人——反正他现在还能对岑越更好。
随手施舍的好,和处心积虑的好,是不一样的。
“小越。”
霍狄哑声说。
越克制的人,偏执起来就越疯狂。
他垂下头,把脸上的表情藏在 Yi-n 影里,又亲了亲岑越湿漉漉的,月亮一样好看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