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屋藏娇[穿书]

狐狸不归

都市生活

长乐殿,日落黄昏。 几个小宫女结伴而行,从游廊边经过。宫规虽严,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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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:血

金屋藏娇[穿书] by 狐狸不归

2024-3-7 20:29

  不同于两年前,容见才穿过来的时候也大病了一场,但宫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在意。这次阖宫上下,都关注着容见的这场病。
  长乐殿的口风很紧,外面人只听说长公主病了,病的恍恍惚惚,不太能见人,只召见了首辅两次。
  崔桂回去后同内阁说,长公主正在病中,不能起身,神色憔悴,喉咙剧痛,几不能言。两人是隔着帘子见的面,他捡了要紧的事禀告了上去,长公主神智还算清醒,点头应答了。
  实际上崔桂没有见到容见。
  偏殿花厅里什么人都没有,进去半刻钟后,进来的人只有明野,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,他这次来,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,让自己回去堵别人的嘴。
  长公主一定出了什么事。
  明野立在门前,没坐下,应付了句:“殿下病了,不能见人。”
  他没有说的太明白,但以崔桂的老道,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,固执地问道:“殿下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?也该叫我知道,早做应对!”
  明野道:“小病而已,过几日就好了。”
  崔桂追问:“殿下关系着天下之人的性命,大将军切莫……”
  那位从小养育长公主长大的周姑姑走了进来,她的眼中有未干的泪痕,恳切道:“崔大人,殿下真的是病了。”
  崔桂意识到,长公主的病怕是不假,只是病的不同寻常。
  如果明野真的对容见做了什么,也没有必要再维持现在的局面。
  崔桂只能选择相信明野,除此之外,他也没有别的能做的了。
  而在容见不能露面的三天里,费金亦也时刻关注着长乐殿的消息。
  但还有更重要的,提前筹谋的事。
  费金亦明白,宫中的锦衣卫,上京城中的禁军,大多都归属于容见麾下,另外还有明野的支持。这样内外交困的局面,非得以上京城外的力量打破才行。
  容见确实有几分聪明,但根基太浅,他做了十多年的皇帝,多少人在他的手中提拔上来,成为一方大员。虽然崔桂对于中央官员的任用严查死守,但地方上就鞭长莫及了。
  书生和文官是做不成事的。费金亦一直这么觉得。
  明野虽处于宫中,却只有随身亲卫。而上京之外,还有地方驻兵,一旦聚集至此,不是区区一万人的禁军可以抵挡的。
 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,算得上是谋朝篡位了,但费金亦不在乎这些了。等他成为真正的皇帝,真相可以一一销毁,他还是那个名垂千古的名将,然后在旁人的尊敬中成为大胤的帝王。
  思及此,费金亦暗哑的嗓音压得极低,他问:“张得水,外面有信了吗?”
  上京周围的两府四州,费金亦都发出消息,说是长公主谋逆叛国,命令他们速速来京救驾。
  张得水道:“殿下许以高官厚禄,子孙万代的富贵,那些人怎么会不知道轻重高低。都已经蓄势待发,只能夜行来京,瞒过这些逆贼。”
  费金亦还是没有松开眉,他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冒险。
  张得水便继续谄媚道:“殿下不必焦心。长乐殿那位据说病的厉害,谁都不见,天天窝在寝殿里不出来,又不宣太医,老奴瞧着,像是早死的命相。”
  费金亦闭着眼,他知道这话不能信,片刻后还是问:“那个孽种是真的病了吗?”
  生病没有关系,但病的不能出行,甚至见人,任谁都知道其中的蹊跷。
  费金亦由衷道:“真希望能听到她的死讯。”
  在惶惶难安中,崔桂等到了第四日,长乐殿传出消息,长公主就恢复过来,可以如常见人,处理政事了。
  *
  容见睡了很好的一觉
  ,醒来的时候,精神好了很多。
  他偏过头,发现帐子没有完全拢着,俯身凑近了一些,透过缝隙,看到明野靠在床沿边看书,随意扎着的高马尾垂在自己的枕边。
  明野的感知十分敏锐,几乎立刻就察觉到容见醒了,他回过了头,两人正好对视,谁都没有移开视线,也没有眨眼。
  外面似乎很明亮,而帐子里昏昏暗暗。
  一明一暗间,容见缓慢地眨了下眼,打破了这样的寂静。
  明野伸手撩开帐子,肯定地说:“你醒了。”
  强烈的阳光照了进来,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光,容见觉得有些刺眼。
  明野穿了一件宽大舒适的道袍,单膝曲起,上面摊着一本蓝皮线订的手抄书,整个人似乎很放松。
  容见跳下床,赤脚踩在他的道袍上,瞥见封皮上的书名是《太虚经》,心中有些许疑惑,明野平时会看这样的书吗?
  但也没有想太多,明野抱住了他,身上的冷香更重,昨日那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消失了。
  洗漱用饭过后,容见本来是要找周姑姑帮忙化妆,却没叫成,因为明野帮他画了眉,稍微装点了些脂粉,抹了朱红的口脂。
  其间也谈了近几日宫内外的情况,容见知道利害关系,说是待会就去内阁,要与朝臣见面。
  至于费金亦,容见问道:“他是打算做什么吗?”
  明野用口脂一点一点描摹出容见嘴唇的形状,回道:“上京周围两府的兵马有异动。他可能是想直接逼宫。”
  容见听了后不自觉地抿了抿唇,古代的工艺本来就不怎么样,口脂未干,又重叠在了一起,已经无法恢复原样了。
  明野的拇指顶起容见的下巴,低头看着他的嘴唇,评价道:“只能擦掉再涂了。”
  然后,在容见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,吻掉毁了的口脂,在湿而热的嘴唇上抹了新的。
  清醒过后,容见一如往常地同人商量政事,在见到长公主安然无恙,崔桂才放下心。
  好像并未发生那场没有缘由的昏睡。
  不同的大夫诊治了很多次,也在宫外冒用他人姓名找过太医,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。所以他们都没有再提过那件事。
  但容见知道明野记得很清楚。
  之后的几天里,明野几乎没有离开容见的身边,除非一些必要的事物,做完后还是会第一时间赶回来。
  傍晚时离开太平宫后,又会通过别的方式回来,站在那棵桂树上,敲开容见的窗,再次相拥着入睡,什么也没有做,仿佛这样就已经足够了。
  *
  在宫中的时候,明野都在不老斋中处理公务。
  申时过半,容见同崔桂谈完话,出去的时候,明野还是不在,问了随身的亲卫才得知明野在不老斋中与人会面,正好得闲,便自己过去了。
  容见进去的时候,也没人拦着,他以为事情结束,人已经走了,推开门看到书斋靠窗的位置坐了个陌生人,他没见过,两人正在说着什么。
  他迟疑着要不要退出去,明野朝他招了招手,没有顾忌地介绍道:“殿下,这是万来商会的老板,周照清。”
  周照清一愣,抬起头,朝门边看去。
  久闻不如见面,这位长公主果真生得极美。
  周照清站起来行礼,那位长公主很客气地叫他坐下。
  这是周照清第一次见到长公主。
  在他的记忆里,虽然侍奉明野已久,但明野不会经常提起这位长公主。
  明野的话不多,再重要的事也不会反复提醒。长公主非常特别,明野为之出生入死,却也只偶尔在周照清面前说与他有关的事。
  但周照清会经常意识到长公主的存在,最开始
  的桂花香气,用贝壳粘成的眉黛,红宝石的花钿,长公主是隐秘存在于明野人生中的人。
  最近的一次是在两天前,长公主还在病中,明野不能出宫,事情紧急,所以周照清被召入禁庭,在这里与明野见面。
  周照清才从边疆赶回来,将那里的消息一一告知明野。北疆的羴然人暂时退守草原,但留守在边境的兵力不足,暂时不能攻入,关于冬日的用兵计划,还需商议。
  当然,周照清并不行军打仗,他负责粮草问题,且是明野的心腹,所以才由他来说。
  讲完这些后,周照清等待明野的指示。
  明野坐在主位,搭着眼帘,似乎在看手中的密报。
  周照清等了好一会儿,叫了他第二次,明野回过神,淡淡道:“抱歉。”
  周照清问:“那公子的意思是?”
  明野重新翻看手中的折子,漫不经心道:“我没听清。”
  这么多年以来,这是周照清第一次听到他说类似这样的话。
  他想了想,心惊胆战道:“长公主那……真的病得很严重吗?”
  明野很深地看了他一眼,随即偏过脸,认真道:“怎么会?”
  长公主坐下后,明野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一边,给容见倒了茶,又挑了个橘子,剥好后尝了一瓣,递给了容见。
  那么亲密,那么寻常,令周照清无端地想起那个眼神。
  周照清是一个极端自我的人,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何明野这样的人,毫无征兆地愿意为一个人付出一切,他没有那样的感情,有时甚至会怀疑,明野所做的是否在布置一个惊天大局,最后的目标不是那位长公主,长公主只是借口。
  但今天之后,周照清不会怀疑了。虽然他仍旧不能理解,却看到了这样的感情。
  谈完话后,周照清匆匆告辞,容见吃了两个橘子,正想着给明野也挑一个的时候,四福走了进来,说是吏部侍郎有事禀告。
  有了政务,就不能继续和男朋友谈恋爱了,容见可怜巴巴地和明野告别。
  明野笑了笑,安慰道:“等忙完这一会儿,我去找你。”
  出门之后,距离外面的正门有很长一段路,容见走到一半,若有所思地回过头,看到一个亲卫提着个木箱子走了进去。
  这是明野要做的事吗?
  那个箱子看起来不像是放着什么机要密报。
  明野说的话,容见一般都不会怀疑,此时却突然察觉到不对,脚步一顿,走了回去。
  门外守着的亲卫都愣住了。
  但明野的意思是,见长公主如见他,任何时候都不可阻拦,军令如山,亲卫也没拦着,任由容见放轻脚步,靠近不老斋,推门而入。
  桌案上摊着书,明野垂着左手,亲卫解开纱布,似乎正在上药。
  明野听到门的声响,抬起头,看到容见时怔了怔。
  容见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,他低下头,看到还未包扎的伤口。明野的左边手腕上有几道很深的刻痕,有一道划得很深,像是没有控制好力道,还有几道是浅的。
  深和浅都是相对,刀刃留下的伤痕,至今也没有痊愈。
  不可能是失神,也不可能那么凑巧。
  明野的谎话说得很严谨,在容见醒来后发现他的伤口时,他意识到如果他们之间很亲密的接触,就不可能瞒得住。所以要给容见适当的理由,让他自己找到缘由,隐瞒真相。
  容见知道不可能和自己无关。
  他看着那几道伤痕,难过和酸涩涌上他的喉咙,像是吸满了水的海绵,他一时难以呼吸,也说不出话来。
  明野挥了挥手,亲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。
  他解释道:“又不疼,所以不想你看到。
  ”
  容见低头看着明野,也看着那处结了很薄的痂,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,伸出了手,微红的指尖碰到手腕旁的皮肤,又不敢贴近,生怕弄疼了这个人。
  他的所有情绪都盛在一个满涨的气球里,此时猝不及防地爆裂开来,所有与舒适、安全、快乐的感觉都随之消失,只余残破狼狈的气球碎片。也像是他此刻的心脏,留下的只有剧烈的、无法消散的疼痛了。
  明野看着容见的眼:“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。”
  容见点了点头。
  在容见陷入沉睡的过去三天里,对外说的是长公主突发伤风,不能起身。但容见不能露面,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候,难免会人心动摇。
 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,明野曾做过容见的□□,在很想念容见的时候,偶尔有空闲的时候,一点一点描绘出记忆中的容见的脸。
  生着病的、能够露面的容见,总比昏睡中的、不能露面的好。
  明野没有那么做。
  权衡利弊的道理,明野不是不懂,不是不明白。但他不能允许世上任何一人拥有和容见相同的脸,也不觉得容见会长久地睡下去。
  他可以掌控局面。
  明野是这么想的。
  为了维持大局,明野做了很多事。现在想来,其实大多数都不太能记清了——那些与外人有关的、琐碎的小事,但陪伴在容见身边的时间也不能算少,不过总是在夜里,白天有太多无聊的事要忙了。
  长乐殿里,与容见最为亲近的几个侍从知道真实情况,他们只能依靠明野,也知道明野每晚都在陪着容见,以为他多少会休息一会儿。
  但明野没有睡。
  明野长久地凝视着容见陷在枕头里的脸,总是幻想他下一秒就会醒来。
  理智告诉明野不太可能,大夫找不到理由,说容见只是在睡。
  明野能做的只有等待。
  回顾明野的一生,他很擅长忍耐,却从未等待过,总是掌握主动权,不会期待什么,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会得到怎样的结果。
  持续不断的期待和反复失望的痛觉,明野也在容见身上尝到了。
  在无止境的猜测中,明野不由地想到容见的来历,是因为魂魄的不安定吗?
  明野不相信对鬼神之说,即使他经历了重生,也没有什么改变。但此时此刻,俗世的大夫好像真的找不到容见昏睡的缘由,明野漫无目的地想了很多,能试的都会试。
  明野捉住容见的手腕,不算强硬地抬起他的手指,很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瞳。
  这是人体最脆弱、最没有防护的地方,明野却毫不设防,甚至故意让容见碰了。
  容见的手一僵,吓得要命,也不敢乱动,生怕伤到了明野的眼睛,又觉得这个人很过分。
  明野察觉到了容见的心思,又笑了笑:“殿下没有好奇过吗?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变成血红色。不是药物原因,那是它本来的颜色。”
  容见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:“我知道。”
  明野开玩笑似的说:“殿下怎么知道的?”
  但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,停顿片刻后,他继续说:“南愚人的厌胜之术一案中,章三川提到了天神遗族。我也有天神遗族的血脉。之前查阅古籍的时候,有书记载说天神遗族的血有驱邪安魂之效。你一直没醒,我就想试试看。”
  割开手腕,掐着容见的下巴,吮吸自己的鲜血,一口一口渡到容见嘴里,强迫他咽下的时候,明野心中很矛盾,想了很多漫无边际的事。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很傻,做这样的无用功。他知道自己是天神遗族,也曾查阅过自己身世相关的事。但对于书上所说的天神遗族异能的事,没有一个是信的。除了眼睛的颜色以外,明野
  从未认为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。自己的血和别人一样,是鲜红的,温热的,没有什么特别。这样的血又怎么能唤醒不知缘由,沉睡着的容见呢?另一方面又想万一呢,万一有用呢,于是还是喂容见喝了下去,喂了好几次。
  其实没有万一,万一也是一种确凿,但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,明野也愿意付诸所有了。
  这样的话,明野说的很随意,好像不值一提。然而容见知道,明野从不会做这样没有根据的事,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。
  心脏处剧烈的疼痛没有得到缓解,又平添了心酸。
  容见失神的时候,明野已经将纱布包扎好,打了个结,放回了道袍的宽大袖子里。
  他站起身,捧着容见的脸,看了好一会儿,但没有接吻。
  容见想要说话的时候,又抬起左手,捂住了他的唇。
  顾及到伤口,容见就不敢动弹了。
  明野坦白地说:“你是我不能失去的人。”
  所以无须道歉,是明野不能失去,是他心甘情愿。
  “我爱你。”
  明野的话是一如既往的平静,好像不算多郑重,却是一生的承诺了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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